【陽地】即使孤單
這幾天城裡瀰漫著非常凝重的氣氛,連充滿光明神慈愛的光明神殿都蒙上了一層灰。
請不要會錯意,這些日子以來城裡簡直是和平的不得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月是審判負責巡邏。
每到審判巡邏的月份,就是我太陽騎士最悠閒、最適合亂跑的日子!
但……
近日,大家開始忙碌於感謝與回憶家族中祖先節日的準備事項。
當然這是必要的,也是從古以來就留下來的習俗,但這種節日實在讓人開心不起來。
聖殿中紛紛有人開始告假,回到家鄉與家人團聚,並一起到墓地一同為祖先們清掃墳地。
為了我的萬能副隊長可以在未來的一年心甘情願的再為我做更多的事,我直接幫他拿好假期,好讓他快回家。
平常他都待在聖殿,鮮少回到家鄉去。因為聖殿事務繁忙,他總是忙的東奔西跑…因為除了他自己的工作以外,我還經常丟自己的工作給他。
當然,我跟亞戴爾說這是訓練,所以他毫不抱怨的替我做了一堆事情。
而我格里西亞還是多少有點良心的,在這麼重要的日子中,總不好讓副隊長還在幫我這個沒有親人需要照顧的孤兒隊長疲於奔命。
所以從昨天開始,公文都是我自己改的。
這讓我感到有些孤單。
因為綠葉跟暴風也都在假期中,沒辦法去找他們聊天然後順便丟公文給他們改。
心情真悶……
我心不在焉的隨便瀏覽著公文,反正暴風說我隨便改的公文比我認真改的公文好一百倍,那乾脆就不要認真改了,省的像在罰寫「光明神」三個字一樣。
批改完了手上的公文,我心情沈重的放下了筆。
悶。
心中的煩悶與些許的苦澀讓我有點坐不住,於是我乾脆的離開書桌。
望了望牆上的時鐘,指針已經指向數字6與7之間。
我竟然改公文改了一個下午嗎!?這個結果讓我的心小小驚嚇了一下。
誰來還我美好的下午茶時間啊!
咕嚕~
突然從腹部傳出了過於飢餓的生理警示聲響,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記得中午吃了些什麼。
……看來我鬱悶到連中餐都忘了吃。
我苦笑了聲,這樣的我真的很不像我。
算了,忍忍吧!再過幾天,聖殿就會恢復以往的活力了!
至於晚餐,我看就吃好一點吧!難得的來犒賞自己一下,應該不為過吧?
我從寫有「退休金存錢筒」的袋子中拿出了幾枚黃澄澄的金幣。
今天,不醉不歸!
既然決定好了,於是我事不遲疑的換上便服。
去酒館可不是一個太陽騎士該有的行為,所以變裝是一定要的!
雖然我平常變裝就只是簡單的套上斗篷,底下還是我那百日同一款式的太陽騎士服,如此一來,假使有緊急事故,我還能即時脫掉斗篷恢復太陽騎士的身份。
但今天我實在不想再穿著它到處跑,這只會提醒我這幾日的寂寥。
我想,在審判巡邏的這個月份,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太大的事情需要我動用太陽騎士的權利才對……吧?
雖然不確定,但我還是換去了身上的制服。
套上白色襯衫與西裝褲,我戴上頂紳士帽,順便把一頭金色長髮給藏在帽子中,接著再從抽屜拿出一副沒有鏡片的眼鏡給戴上。
恩,大功告成!
我很有自信沒仔細端詳過我的臉的人,絕對認不出我就是太陽騎士!
於是我很安心的打開房門,準備動身到葉芽城最熱鬧的地區—廣場,那邊挑間順眼的的酒館或餐廳進去大吃大喝一頓。
喀嚓。
一聲不明顯的關門聲從隔壁不遠處傳出,沒想到這個時間還能遇到十二聖騎士從房裡出來。
「太陽?」
聽見熟悉的聲音呼喚著我的名,我毫不考慮的就回過頭去,然後映入我眼簾的是拿著一包精緻小巧的餅乾袋的大地。
「晚安。」我簡單的打了聲招呼。
其實我們已經在一起快滿一個月了,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習慣。
「晚、晚安…」大地也簡單的回答了我,接著撇開視線。
看吧,只不過是打個招呼,氣氛也能這麼尷尬。
我試著想些話題,也許我可以問問他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餐廳吃飯,還可以順便當做我們的第一次小約會……
但…今天的心情實在不太光明,若是我自己也就算了,可我不想接連影響到他的心情。
他適合憨厚的表情、傻笑的樣子、毒舌的鄙視,還有那幸福的笑容。
我不想看到他難過,一點都不想。
所以我只好把目光集中在他手中的餅乾,「要拿去送人?」
他搖頭,「這給你。」他語氣聽起來悶悶的,還板著臉將袋子塞到我的手上。
「咦?給我的?為了突然要給我餅乾?」雖然不知道他給我餅乾的理由為何,但一想到也許是他特地為我準備的,心中就無法克制的暖了起來……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大地卻突然不高興的呢喃著:「信徒要我轉交的。……看你開心的像什麼一樣,哼。」
我心頭一驚,原來是信徒給的嗎?
很少信徒會送東西給我,而且要送也通常是請全大陸都知道是好人的綠葉轉交給我,第一次從別人的手中拿到信徒所送的甜食。
……誰不好挑,竟然挑我最心愛的大地轉交給我,這也難怪從剛才他的表情就不太好看。
論誰遇到這種事情都一定會吃醋吧,我吐了口氣,然後誠實的道了謝:「……總之,謝謝你拿給我。」
「不會。」他乾淨俐落的轉身離去。而那冷淡的語氣卻深深刺進我的內心,酸酸的心疼在心頭彈跳。
我讓他難過了……
心中充滿了不捨,讓我好想緊緊的抱住他,然後告訴他我只想要你一個人,我的生命中只要你就夠了—--
「大地,等等!」我想沒想,呼喚的詞句就從口中跳出。
「恩?有事嗎?」
「呃…」看到大地那閃耀著光芒、期盼的眼神,我卻突然害羞的不敢將心中的話語給說出口。「那個…一起吃飯吧,我請你!」結果脫口而出的話語不但嚇到大地,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大地用一臉我吃錯藥了的表情詢問:「你要請我?」
「……對、對啦!」既然話都說出口了,不請好像也不行了……
一聽到我一口允諾,大地投來了幾眼充滿懷疑的眼神。
「總覺得你有什麼企圖……行,那我要選最貴的那間。」
「……好。」
是說我哪有什麼企圖?……不知道想要跟他約會算不算是一種企圖。
隨後,我跟大地便一同步出聖殿,走在吹拂著清涼晚風的街上。
我們一路肩並著肩,雖然沒有對話,但這樣我就已經滿足了。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能感到安心。
他感受到我的視線,於是拼命的忽視,裝作很認真的在挑餐廳。
看到他那副可愛的模樣,讓我好想狠狠的捏他的臉一把。
沒多久,他就選了一間裝潢相當高級,由一個個包廂組成,私人性相當高的餐館。
我替他拉開椅子,示意讓他先坐下,結果卻得到了一個白眼。
我不以為意,我在大地的對面坐定後,兩人就看起了菜單來。
翻頁聲相當明顯,響徹了整間包廂,顯得空間有些冷清且寬闊。
我點了好幾年沒吃的牛排,而我沒有注意大地點了些什麼,我專注於他的表情變化。
似乎……心情有好起來了呢!這真是太好了!
也許、他也曾經滿心期待哪天能夠跟我外出約會?
雖然不知道答案為何,只要他開心了我就心滿意足。
女侍離開前,我加點了五瓶洋酒。
洋酒比較烈,不適合太快喝完,不像啤酒那樣可以用灌的。
所以我只點了五瓶,雖然這個數量已經足以讓見過許多大場面的女侍傻眼三秒。
「吃個飯叫這麼多酒做什麼?還把自己弄成那樣……有夠不習慣的!」
大地終於主動跟我攀談起來,這讓我有點開心,因為比我原先料想的尷尬時間還要來的短。
…你問,我為什麼不先打破僵局?
那當然是有原因的!要是大地心情不好的時候不願意開口說話,那十成十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碰釘子。也就是俗話說的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冷屁股。
要是平常,我一定不顧形象的跑去騷擾他,就算再多的冷言冷語也無所謂,反正最後他還是會乖乖的待在我的懷中。
標準的嘴巴說不要,其實心裡想要的要命的不坦率類型。
咳、話題扯遠了……大地已經對於我的靜默感到不滿在瞪我了!
「因為太陽騎士不能喝酒啊!」這大家都知道嘛!
「原來你想喝酒?我記得你是說要請我吃飯不是喝酒吧?」
「喝一點有什麼關係~」我試著跟大地撒嬌,原本以為會被瞪或是被翻白眼,結果…結果大地竟然露出了擔心的表情看著我!
雖然心底高興歸高興,但是我有點不解,難道他不知道我很能喝嗎?
正想要問他,結果菜就送上來了。
一道又一道精緻又可口的餐點端上了鋪了桌布變得潔白如雪的桌子。
「…你的食慾真好。」
雖然我不介意,但是想到這一盤盤美食佳餚是由我辛辛苦苦存下來的退休金換來的難免有一點心痛。
「當然,因為是跟你囉!」大地開心的挑著桌上的美食,然後好奇的從每到菜的角角用叉子叉一點點起來吃。
「看來你心情好多了。」看著他露出像小孩子般的天真表情,讓我也心情變得好了些。
心情好的大地與心情不好的他完全呈現反差,心情好他不但會跟我撒嬌,有時候還會說幾句甜言蜜語。
我愛死了這樣的他!
「嗯哼。其實沒有不好過啊~是你想太多了吧?」大地嘴上沒承認,可是看他漂移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在心虛。「吶,你不是要喝?」他把剛送上的洋酒往我這裡推來,而我禮貌的道了謝。
我拿起酒瓶來看,卻看不懂上面寫了些什麼東西。平常都只喝老師以前釀的,要不然就是酒館裡的啤酒或者一瓶醉,這種高級的洋酒很少見到也沒什麼機會喝。
算了,管他的!反正一樣都是酒,一樣可以喝!
雖然知道洋酒不適合用灌的,但是心中的陰霾卻促使著我一口氣灌完了一瓶。
呼哈!真爽!
酒就是要這樣喝才對嘛!
不過說真的……好辣!
我拿餐巾紙優雅的擦了擦嘴角,卻抬頭對上了傻眼的大地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怎麼了?」
「你……心情不好?」
我一愣,「沒有啊!」
「少來!你說沒有一定有!」大地往我這邊靠近,用他自己也不習慣的溫柔語調問:「說說,怎麼了?」
看到他這樣有點彆扭又有點害羞的詢問方式,可愛到讓我不禁失笑,「哪有人這樣的?要是真的沒有怎麼辦?」我伸手拿回第二瓶洋酒,打算再來給他灌個一瓶。
大地見到我又要喝下一瓶酒,急忙伸手壓住酒瓶的瓶口,「不說,不給喝。」
「什麼?好霸道!」我抗議著。「就真的沒事啊…讓我喝啦~~」
「不可能沒事,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大地認真的看著我,讓我瞬間瞭解到我無法繼續逃避下去了……原本不想說的。
雖然知道自己逃不過大地的追問,但是有件事情我卻有些耿耿於懷。
「……我把心事全寫在臉上嗎?」
大地聽了只毫不在乎的聳聳肩,說:「別人我不知道,不過我看的出來……所以到底是什麼事讓你不高興了?」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像是要把壓在心中的已久的重石放下般,我緩緩的開口道:「天下太平,太陽又有什麼事情值得操心煩憂呢?只是…只是覺得這個節日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大地靜靜的聽我說著,沒有說話打斷我,但是我卻見到他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我想,他大概是有點概念知道我想說什麼了。所以我沒有停止述說:「也許這也算不上一件壞事,不過卻有種『啊,我真的連一個可以想念的親人都沒有』的深刻感受。」我沒有試著隱藏落寞的情緒,也許是剛才大量烈酒下肚,使的我不想自制。
「沒親人又不會怎樣……反正你有我…們的陪伴啦!對太陽騎士而言,十二聖騎就是你的家人。」
突然回想起我的老師尼奧也曾經這樣對我說過,當時我聽了覺得很安心,也相信尼奧老師不會拋下我一個人…那時候的我非常依賴老師。
雖然現在依然相當依賴他,但是我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現在的我,有大地陪著。
「有人也曾經這樣跟我說過。」我輕笑了陣,「不過從你的口中聽起來感覺卻不一樣。」我對他露出微笑。
「哪有什麼好不一樣的?」大地搔了搔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裝傻,「……總之,別想這麼多,我可是把你當家人看的。」
當我聽完這句,我的心整個直接漏跳一拍!
家人嗎……
如果能和心愛的人,變成家人,永遠生活在一起……
那會是多麼棒、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至少對從小就是孤兒的我而言,是至高無上的幸福。
「嗯。你們也是我的家人,無可取代的家人。」我直勾勾且堅定的回望大地的眼,好讓他放下心來,知道我不再因為此事憂慮。
我們互看了三秒,最終大地終於相信了我所表達的真心,「好吧,今天大地我就好心的陪你喝吧!」他拿起另一瓶酒,開酒的動作雖然沒有我俐落,但總算還是靠自己的力量打開了。
我笑著說:「乾杯。」
接著,我再次一口氣將一整瓶洋酒給喝得精光。
總覺著酒要這樣喝才有魄力!不過說不定其實只是出自於習慣而已…
感覺頭有點昏脹,我擦了擦嘴角,恰好對上喝酒方式與我相反,小口小口啜飲杯中酒的大地。
「喝慢一點啦,醉了我就把你丟在這喔?」
我笑了出來,這句話也許對很多人都是個嚴重的威脅,但是對於我這千杯不倒的超級大酒鬼來說,簡直像是在說笑話。
「你才叫12瓶,哪有可能喝醉?」我輕鬆的說著,不顧傻眼的大地,隨手再抄起第三瓶來。
「……才?你的酒量到底有多好?」他不可置否的搖了搖頭,用像是看到神經病的眼神打量著我。
真是過分!我只不過是喝酒的方式闊氣了一點而已嘛!
我有些賭氣的再次乾光了第三瓶洋酒。
哼!我就讓你大開眼界吧!讓你知道我格里西亞喝酒的能力跟你的厚臉皮一樣強大!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比酒量的話連老師都比不過我就是了。」我笑的一臉燦爛。
「……」
也許大地是在衡量我的酒量到底有多好,他咂了咂嘴,看了下他手上還尚有餘的酒瓶後,再瞄了眼被我拋棄了三枚空酒瓶,最後一臉不服輸的看著我。
「你喝太快了。」
「嗯?哪有,我喝很慢啊!我配合你的速度才喝得這麼慢耶。」
大地嘴角抽動了兩下,「這樣叫慢?」
我點點頭,「之前跟老師去喝的時候我都是一連灌兩、三瓶欸。」只不過灌的不是洋酒就是了。
「……你高興就好。」
接著大地學我以灌酒的方式將手中的酒給全部下肚。
「你……」
這下子換我傻眼了。
我只是想要偶爾在他面前臭屁一下,但沒有要他學我這樣喝啊!
一般人這樣喝絕對、肯定、百分百不用十分鐘就會醉得不省人事!
「喝這麼快小心喝醉!」我緊張的提醒他,結果他不但不回應我的警示,一臉要大開殺戒的開著第二瓶酒!
「哼,雖然你說你喝很慢,但是喝得比我快也比我多!所以要醉也是你會先醉!」
我輕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壓住他手中酒瓶的瓶口,正如同他剛才對我做的一樣。
我認真無比的看著他:「你曾經受過把酒當作水喝的訓練嗎?連續三個月,沒有清水只有酒的陪伴的訓練?」
「……我只有受過結巴訓練。」
哼哼,就是說嘛!這樣還想跟我比還想學我?
「那時候我才12歲,就被尼奧老師給這樣訓練長大,你覺得我的酒量是一般人能比的嗎?」
「……辛苦了。」總算發現我是受過訓練的所以不能比較的這件事實之後,大地總算放棄跟我拼比喝酒的打算,乖乖拿回酒杯一點一點的喝著。
雖然我挺想看看他喝醉之後的樣子,還是想到隔天他還會宿醉,我就覺得不忍心。
看他悶悶的小口喝著酒的模樣,我趕緊轉移話題。
「你那時候學習怎樣保持表面敦厚的樣子學的很久吧?雖然現在確實是裝的有模有樣的一副好老公的樣子……該不會有一堆女孩子倒追吧?」我努力的保持平常語氣,不讓心中的吃味露出一絲絲馬腳。
「……什麼話?我對喜歡的人可是很認真、很真心、很體貼的。」
噗,還真敢說!
「好好~真是專情的好男人、好老公~反正…我就是個永遠無法翻身的、只能愛光明神的太陽騎士~」
這時我的桌上已經堆著七、八瓶空酒瓶。
洋酒不太順口,後勁又很強烈,總覺得有一點不妙。
嘴巴開始不受控制的自己巴拉巴拉的講個不停,腦袋卻沒有留著半點印象自己說了些什麼……
……幹,我該不會醉了吧?
「欸,還好嗎?喝醉了?」
「我才沒、咯、沒醉!」
「……」
好吧,我好像真的有點喝醉了。
怪不得我的頭好脹好脹,也覺得胃裡面有火焰在燃燒似的…
太久沒喝醉,差點都忘記這種感覺,我揉了下發疼的太陽穴。
大地無奈的嘆了口氣,口中念著真是拿我沒辦法然後起身扶我起來,把我的右手繞過他的肩膀,好讓我把重量放在他的身上。
「口、口袋……」我口乾舌燥的說著。
「嗯?」
「說好請、請你吃飯的,錢…錢放在口袋裡面……咯。」
「原來你還記得啊?真是的,就只記得這種小事卻不記得自己到底可以喝多少酒……威士忌本來就不是用來灌的啊!」
大地在我耳邊碎碎念著,不過到底他說了些什麼我是一點也聽不進去了。
他用我的錢付了帳,選擇了比較偏僻而且陰暗的小巷帶著我一步一步走回聖殿的方向。
寒冷的晚風吹在臉上,讓我的腦袋總算冷靜了些,不再像剛才那樣翻騰著。
我們的步伐很慢,但腳步聲卻很清晰的在我的耳中響起。
……真不想回去。
雖然第一次約會就喝醉成這樣很丟臉,但是卻能夠像這樣被他扶持著,一步一步堅定的走下去。
「……抱歉。」我輕輕的說。
「啊?你說那麼小聲我聽不到啊!」
你明明就什麼都聽到了還裝……
「我說,抱歉啦!」
大地冷哼了聲,表示他聽到了。
聽來有點輕浮、有點不屑……
但我知道那是他故意裝作不在乎,是他掩飾害羞的方式。
沉默再次瀰漫在我倆之間,不過我並不擔心,因為每次這種曖昧的氣氛開始流動的時候,先沉不住氣的總是我身旁的大地。
「你……」
「什麼事?」
我心情愉悅的問。
「等你退休以後就可以正常的跟女人談戀愛了,所以再忍忍吧。」
「啊?」
我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看到我一臉傻愣不解的看著他,快速的撇過頭去跟我解釋:「等你不是太陽騎士的時候就可以不用管世人對於太陽騎士的刻板印象,好好的談戀愛了吧?」
喔!原來他是在接續剛才在餐廳的話題嗎?
不過我怎麼對於這個話題有點陌生啊?我有抱怨我只能愛神不能愛女人嗎?
我努力的回想,但是卻什麼相關的話語都沒想起來半點。
但是先不論有沒有提到過……難道他還不清楚,有沒有女人緣我來說已經不重要的嗎?不管有沒有女人在我身邊,現在我只要有他就夠了…
他還不了解我對他懷抱著的感情有多認真的嗎?
我抿了下唇,決定把這層顧慮暫時丟到旁邊,直接就我現在的感覺以及想法回答大地吧!
「等我退休的時候都已經是四十歲的大叔了喔。」
大地一聽,小聲的喃喃「又不會怎樣,那時候我也四十歲了啊……」,但每一個字都被我聽得一清二楚,讓我有些搞不太懂他是故意讓我聽到還是只是純粹失算?
我鼓起勇氣飛快的在大地的臉上親了一下,他訝異著回過頭來看著我。
「你做什麼?」
我輕輕開了口,「我會跟你在一起,不是因為我不能靠近女人,絕對不是。我處理方式的手段連我老師的甘拜下風,你想,又怎麼有可能真的連一個女人都把不到?」
大地臉色凝重的轉開了視線,而我繼續說著:「你忘記我是怎麼對你告白的嗎?要不要我幫你複習一下?」我壞壞的笑著然後把嘴唇貼在他發燙的耳朵上輕聲說,「喬葛…我喜歡你。請你……」
「唔啊唔啊!不要說了!」
「啊…」
大地激動的一把推開我,完全忘記我是個喝醉酒的人。
一時沒站穩腳步,我踉蹌了下,失去重心的身體整個往前摔。
突然間腰部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給環繞住,穩定了步伐。
心中雖然驚尤未定,但我仍保持優雅的轉過身去與我最愛的人面對面。
我笑著伸手拂上他發紅的臉頰,「我有自信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你呢?」
「呃…我、我……」
老實說,我超愛他『真的』在結巴的時候的模樣!
「嗯?什麼什麼?」
看起來拙拙的,讓人不禁想要狠狠的欺負他。
我緊閉著唇但卻不掩飾悶笑聲。
「你真的很討厭……」他抗議式的用拳頭搥了我的肩膀一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答案……」
「恩~?我不知道啊!你又什麼都沒說~」
大地露出像小狗似的可憐表情,咬著自己的下唇,表情害羞的看著自己的腳跟。
嗚…受不了了!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啊?
「……你知道嗎?你這表情簡直是犯規!」
「啥?唔!唔嗯……」
我貼上了他柔軟的雙唇,輕輕吸吮著他口中的甜液。
突然覺得有東西在刺激我的舌,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大地正以舌輕點著我的,像是在誘惑我更加深入的侵略他的口……
於是我照做了。
些許無法吞下的唾液從大地的嘴角溢出,攪混在一起、早已分不出是因為誰的絲線,煽情得連結著我倆的口。
大地像是忍不住什麼,用手臂上的衣服奮力擦了擦嘴,大聲喊了句:
「都是酒味,臭死了!」
「……這是一般情侶接吻完會講的話嗎?」
「誰跟你是一般情侶,哼!」
「要我們是什麼?」
「兩……兩個男人在一起,本、本來就不一般了好不好?你還親、親、親我……」
「可是我喜歡你啊!」
「我知道啦!你不要動不動就愛講那幾個字!」
「哪幾個?」
「就、就是……」
「就是什麼?」
「……你這個他媽的大混蛋!」
「我哪有講這個?你誣賴我!」
「吼,不是啦!」
天啊這什麼對話…
我往皺起的眉心按了幾下,試圖鬆緩心情。
我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哪幾個字,不就是我喜歡你嘛?
可我就是想要聽他親口說一遍……
尤其是今天!我想聽!
我想確定……不是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一頭熱的陷在這感情泥沼中。
「大地,你看著我……」
「……做、做什麼?」
「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正經了,大地不再試著逃避、而是真的十分認真的思考起來……
原來,喜不喜歡我,是個需要讓你思考的問題嗎?
心裡有些落魄的笑了出聲來,果然,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在演獨角戲。
只有我一個樂在其中。
只有我一個看不清真實。
我閉上感到有些酸澀的眼睛,往後退開了好一大步。
「慢慢想吧,我們回去。」
「等一下!」
大地有些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表情很是著急。
「要是…要是你不是太陽騎士,你還會喜歡我嗎?」
「要是我不是太陽騎士,我就不會認識你了。」
「那……要是你有一天不再是太陽騎士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當然。」
「就算沒有了任何束縛了也一樣?你好不容易脫離了一直無法做自己的生活模式,你不會想要好好放鬆、做真正的自己?」
「我絕對會做回自己。」
「那……」
「我就可以做回那個義無反顧的做個深愛著喬葛這個人的自己了。每天、每分、每秒,都可以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想做什麼都可以。」
我吐了口氣。
「可惜,我不是女人。所以……你可以當作玩玩就好。」我努力扯開笑容,「我不會綁住你的,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想離開我也好,只要跟我說一聲……」
啪。
火辣的疼痛感蔓延在左臉頰上,我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甩巴掌了?
「笨蛋太陽!你真是個超級無敵大笨蛋!」
我怎麼了?
想問他這個問題,但話卻卡在喉嚨裡,我只有擩動了下唇,便不再嘗試發言。
「誰想離開你啊?混蛋!我對你的感情何止喜歡,早就愛到心臟快要爆炸了啦!可是你卻不知道,每天都跟以前一樣笑笑的跑來找我吵架,然後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偷瞄我!已經一個月了你煩不煩啊?拿出一點男子氣概好不好!就算沒有這種東西好歹也裝一下啊!」
大地氣憤的喊著,憤怒的神色佈滿了他的每個細胞。
這時我才驚覺,原來他一直在等我。
「我怕你還沒調適好心情……」
「去你的調適啥鬼心情!我早在答應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把身心全部都交給你了啊!哪知道你像個縮頭烏龜一樣,什麼都不做,就偶爾沒人的時候偷親我一下而已。遜斃了!」
大地用力的垂了我的胸一拳,然後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肩膀下垂著靠在我胸前。
我伸手撫摸他那寬厚結實的背脊,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這樣想的,對不起,我會更加努力的去瞭解你的想法。」我感覺到大地抖了抖身子,我試著不去理會而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在堅定不過的說:「我收回我剛才的話,我會把你綁的緊緊的,讓你除了我身邊,哪裡都不能去。」
一陣沉默下來,使我突然覺得,也許這樣的愛情發言太過於沈重?
同一時間,大地也重新挺直了身體。
他的眼中沒有茫然,以只有真心流露出的認真閃耀出的光芒點點鑲墜著的眼神緊盯著我。
「我愛你,我也從來不曾後悔愛上你。以後的日子還很長,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相處。但……要是未來又碰上類似這種節日還是這種狀況,而我又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即使孤單,你也不准給我忘記你還有我!我的心只會向著你一個人,所以你只需要有我的愛就夠了!」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承認我是你的家人!不只是同事、朋友還是情人這些身份!你最好做好心裡準備,龜兒子。」
「……好。」
內心巨大的感動綿延至全身,讓我使盡了力氣卻還是只能發出個單音節來作為回覆。
原來有些時候,愛是不能只放在心中的;沉默的等待也不能換來想要的結果。
嘴角勾勒起了個幅度不大的角度,但卻是我真實的笑容。
大地看著,也跟著笑了起來,看起來不敦厚但也不輕浮,是個非常樸實的可愛笑容。
他對我伸出大大的手掌。
「走吧,回家。」
我毫不猶豫的伸手緊緊握住。
「嗯,回家。」
緊抓住承諾只向著我的這顆心,我相信愛將使我永遠、不再感到孤單。
FIN.
請不要會錯意,這些日子以來城裡簡直是和平的不得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月是審判負責巡邏。
每到審判巡邏的月份,就是我太陽騎士最悠閒、最適合亂跑的日子!
但……
近日,大家開始忙碌於感謝與回憶家族中祖先節日的準備事項。
當然這是必要的,也是從古以來就留下來的習俗,但這種節日實在讓人開心不起來。
聖殿中紛紛有人開始告假,回到家鄉與家人團聚,並一起到墓地一同為祖先們清掃墳地。
為了我的萬能副隊長可以在未來的一年心甘情願的再為我做更多的事,我直接幫他拿好假期,好讓他快回家。
平常他都待在聖殿,鮮少回到家鄉去。因為聖殿事務繁忙,他總是忙的東奔西跑…因為除了他自己的工作以外,我還經常丟自己的工作給他。
當然,我跟亞戴爾說這是訓練,所以他毫不抱怨的替我做了一堆事情。
而我格里西亞還是多少有點良心的,在這麼重要的日子中,總不好讓副隊長還在幫我這個沒有親人需要照顧的孤兒隊長疲於奔命。
所以從昨天開始,公文都是我自己改的。
這讓我感到有些孤單。
因為綠葉跟暴風也都在假期中,沒辦法去找他們聊天然後順便丟公文給他們改。
心情真悶……
我心不在焉的隨便瀏覽著公文,反正暴風說我隨便改的公文比我認真改的公文好一百倍,那乾脆就不要認真改了,省的像在罰寫「光明神」三個字一樣。
批改完了手上的公文,我心情沈重的放下了筆。
悶。
心中的煩悶與些許的苦澀讓我有點坐不住,於是我乾脆的離開書桌。
望了望牆上的時鐘,指針已經指向數字6與7之間。
我竟然改公文改了一個下午嗎!?這個結果讓我的心小小驚嚇了一下。
誰來還我美好的下午茶時間啊!
咕嚕~
突然從腹部傳出了過於飢餓的生理警示聲響,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記得中午吃了些什麼。
……看來我鬱悶到連中餐都忘了吃。
我苦笑了聲,這樣的我真的很不像我。
算了,忍忍吧!再過幾天,聖殿就會恢復以往的活力了!
至於晚餐,我看就吃好一點吧!難得的來犒賞自己一下,應該不為過吧?
我從寫有「退休金存錢筒」的袋子中拿出了幾枚黃澄澄的金幣。
今天,不醉不歸!
既然決定好了,於是我事不遲疑的換上便服。
去酒館可不是一個太陽騎士該有的行為,所以變裝是一定要的!
雖然我平常變裝就只是簡單的套上斗篷,底下還是我那百日同一款式的太陽騎士服,如此一來,假使有緊急事故,我還能即時脫掉斗篷恢復太陽騎士的身份。
但今天我實在不想再穿著它到處跑,這只會提醒我這幾日的寂寥。
我想,在審判巡邏的這個月份,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太大的事情需要我動用太陽騎士的權利才對……吧?
雖然不確定,但我還是換去了身上的制服。
套上白色襯衫與西裝褲,我戴上頂紳士帽,順便把一頭金色長髮給藏在帽子中,接著再從抽屜拿出一副沒有鏡片的眼鏡給戴上。
恩,大功告成!
我很有自信沒仔細端詳過我的臉的人,絕對認不出我就是太陽騎士!
於是我很安心的打開房門,準備動身到葉芽城最熱鬧的地區—廣場,那邊挑間順眼的的酒館或餐廳進去大吃大喝一頓。
喀嚓。
一聲不明顯的關門聲從隔壁不遠處傳出,沒想到這個時間還能遇到十二聖騎士從房裡出來。
「太陽?」
聽見熟悉的聲音呼喚著我的名,我毫不考慮的就回過頭去,然後映入我眼簾的是拿著一包精緻小巧的餅乾袋的大地。
「晚安。」我簡單的打了聲招呼。
其實我們已經在一起快滿一個月了,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習慣。
「晚、晚安…」大地也簡單的回答了我,接著撇開視線。
看吧,只不過是打個招呼,氣氛也能這麼尷尬。
我試著想些話題,也許我可以問問他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餐廳吃飯,還可以順便當做我們的第一次小約會……
但…今天的心情實在不太光明,若是我自己也就算了,可我不想接連影響到他的心情。
他適合憨厚的表情、傻笑的樣子、毒舌的鄙視,還有那幸福的笑容。
我不想看到他難過,一點都不想。
所以我只好把目光集中在他手中的餅乾,「要拿去送人?」
他搖頭,「這給你。」他語氣聽起來悶悶的,還板著臉將袋子塞到我的手上。
「咦?給我的?為了突然要給我餅乾?」雖然不知道他給我餅乾的理由為何,但一想到也許是他特地為我準備的,心中就無法克制的暖了起來……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大地卻突然不高興的呢喃著:「信徒要我轉交的。……看你開心的像什麼一樣,哼。」
我心頭一驚,原來是信徒給的嗎?
很少信徒會送東西給我,而且要送也通常是請全大陸都知道是好人的綠葉轉交給我,第一次從別人的手中拿到信徒所送的甜食。
……誰不好挑,竟然挑我最心愛的大地轉交給我,這也難怪從剛才他的表情就不太好看。
論誰遇到這種事情都一定會吃醋吧,我吐了口氣,然後誠實的道了謝:「……總之,謝謝你拿給我。」
「不會。」他乾淨俐落的轉身離去。而那冷淡的語氣卻深深刺進我的內心,酸酸的心疼在心頭彈跳。
我讓他難過了……
心中充滿了不捨,讓我好想緊緊的抱住他,然後告訴他我只想要你一個人,我的生命中只要你就夠了—--
「大地,等等!」我想沒想,呼喚的詞句就從口中跳出。
「恩?有事嗎?」
「呃…」看到大地那閃耀著光芒、期盼的眼神,我卻突然害羞的不敢將心中的話語給說出口。「那個…一起吃飯吧,我請你!」結果脫口而出的話語不但嚇到大地,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大地用一臉我吃錯藥了的表情詢問:「你要請我?」
「……對、對啦!」既然話都說出口了,不請好像也不行了……
一聽到我一口允諾,大地投來了幾眼充滿懷疑的眼神。
「總覺得你有什麼企圖……行,那我要選最貴的那間。」
「……好。」
是說我哪有什麼企圖?……不知道想要跟他約會算不算是一種企圖。
隨後,我跟大地便一同步出聖殿,走在吹拂著清涼晚風的街上。
我們一路肩並著肩,雖然沒有對話,但這樣我就已經滿足了。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能感到安心。
他感受到我的視線,於是拼命的忽視,裝作很認真的在挑餐廳。
看到他那副可愛的模樣,讓我好想狠狠的捏他的臉一把。
沒多久,他就選了一間裝潢相當高級,由一個個包廂組成,私人性相當高的餐館。
我替他拉開椅子,示意讓他先坐下,結果卻得到了一個白眼。
我不以為意,我在大地的對面坐定後,兩人就看起了菜單來。
翻頁聲相當明顯,響徹了整間包廂,顯得空間有些冷清且寬闊。
我點了好幾年沒吃的牛排,而我沒有注意大地點了些什麼,我專注於他的表情變化。
似乎……心情有好起來了呢!這真是太好了!
也許、他也曾經滿心期待哪天能夠跟我外出約會?
雖然不知道答案為何,只要他開心了我就心滿意足。
女侍離開前,我加點了五瓶洋酒。
洋酒比較烈,不適合太快喝完,不像啤酒那樣可以用灌的。
所以我只點了五瓶,雖然這個數量已經足以讓見過許多大場面的女侍傻眼三秒。
「吃個飯叫這麼多酒做什麼?還把自己弄成那樣……有夠不習慣的!」
大地終於主動跟我攀談起來,這讓我有點開心,因為比我原先料想的尷尬時間還要來的短。
…你問,我為什麼不先打破僵局?
那當然是有原因的!要是大地心情不好的時候不願意開口說話,那十成十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碰釘子。也就是俗話說的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冷屁股。
要是平常,我一定不顧形象的跑去騷擾他,就算再多的冷言冷語也無所謂,反正最後他還是會乖乖的待在我的懷中。
標準的嘴巴說不要,其實心裡想要的要命的不坦率類型。
咳、話題扯遠了……大地已經對於我的靜默感到不滿在瞪我了!
「因為太陽騎士不能喝酒啊!」這大家都知道嘛!
「原來你想喝酒?我記得你是說要請我吃飯不是喝酒吧?」
「喝一點有什麼關係~」我試著跟大地撒嬌,原本以為會被瞪或是被翻白眼,結果…結果大地竟然露出了擔心的表情看著我!
雖然心底高興歸高興,但是我有點不解,難道他不知道我很能喝嗎?
正想要問他,結果菜就送上來了。
一道又一道精緻又可口的餐點端上了鋪了桌布變得潔白如雪的桌子。
「…你的食慾真好。」
雖然我不介意,但是想到這一盤盤美食佳餚是由我辛辛苦苦存下來的退休金換來的難免有一點心痛。
「當然,因為是跟你囉!」大地開心的挑著桌上的美食,然後好奇的從每到菜的角角用叉子叉一點點起來吃。
「看來你心情好多了。」看著他露出像小孩子般的天真表情,讓我也心情變得好了些。
心情好的大地與心情不好的他完全呈現反差,心情好他不但會跟我撒嬌,有時候還會說幾句甜言蜜語。
我愛死了這樣的他!
「嗯哼。其實沒有不好過啊~是你想太多了吧?」大地嘴上沒承認,可是看他漂移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在心虛。「吶,你不是要喝?」他把剛送上的洋酒往我這裡推來,而我禮貌的道了謝。
我拿起酒瓶來看,卻看不懂上面寫了些什麼東西。平常都只喝老師以前釀的,要不然就是酒館裡的啤酒或者一瓶醉,這種高級的洋酒很少見到也沒什麼機會喝。
算了,管他的!反正一樣都是酒,一樣可以喝!
雖然知道洋酒不適合用灌的,但是心中的陰霾卻促使著我一口氣灌完了一瓶。
呼哈!真爽!
酒就是要這樣喝才對嘛!
不過說真的……好辣!
我拿餐巾紙優雅的擦了擦嘴角,卻抬頭對上了傻眼的大地那不可置信的眼神。
「怎麼了?」
「你……心情不好?」
我一愣,「沒有啊!」
「少來!你說沒有一定有!」大地往我這邊靠近,用他自己也不習慣的溫柔語調問:「說說,怎麼了?」
看到他這樣有點彆扭又有點害羞的詢問方式,可愛到讓我不禁失笑,「哪有人這樣的?要是真的沒有怎麼辦?」我伸手拿回第二瓶洋酒,打算再來給他灌個一瓶。
大地見到我又要喝下一瓶酒,急忙伸手壓住酒瓶的瓶口,「不說,不給喝。」
「什麼?好霸道!」我抗議著。「就真的沒事啊…讓我喝啦~~」
「不可能沒事,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大地認真的看著我,讓我瞬間瞭解到我無法繼續逃避下去了……原本不想說的。
雖然知道自己逃不過大地的追問,但是有件事情我卻有些耿耿於懷。
「……我把心事全寫在臉上嗎?」
大地聽了只毫不在乎的聳聳肩,說:「別人我不知道,不過我看的出來……所以到底是什麼事讓你不高興了?」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像是要把壓在心中的已久的重石放下般,我緩緩的開口道:「天下太平,太陽又有什麼事情值得操心煩憂呢?只是…只是覺得這個節日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大地靜靜的聽我說著,沒有說話打斷我,但是我卻見到他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我想,他大概是有點概念知道我想說什麼了。所以我沒有停止述說:「也許這也算不上一件壞事,不過卻有種『啊,我真的連一個可以想念的親人都沒有』的深刻感受。」我沒有試著隱藏落寞的情緒,也許是剛才大量烈酒下肚,使的我不想自制。
「沒親人又不會怎樣……反正你有我…們的陪伴啦!對太陽騎士而言,十二聖騎就是你的家人。」
突然回想起我的老師尼奧也曾經這樣對我說過,當時我聽了覺得很安心,也相信尼奧老師不會拋下我一個人…那時候的我非常依賴老師。
雖然現在依然相當依賴他,但是我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現在的我,有大地陪著。
「有人也曾經這樣跟我說過。」我輕笑了陣,「不過從你的口中聽起來感覺卻不一樣。」我對他露出微笑。
「哪有什麼好不一樣的?」大地搔了搔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裝傻,「……總之,別想這麼多,我可是把你當家人看的。」
當我聽完這句,我的心整個直接漏跳一拍!
家人嗎……
如果能和心愛的人,變成家人,永遠生活在一起……
那會是多麼棒、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至少對從小就是孤兒的我而言,是至高無上的幸福。
「嗯。你們也是我的家人,無可取代的家人。」我直勾勾且堅定的回望大地的眼,好讓他放下心來,知道我不再因為此事憂慮。
我們互看了三秒,最終大地終於相信了我所表達的真心,「好吧,今天大地我就好心的陪你喝吧!」他拿起另一瓶酒,開酒的動作雖然沒有我俐落,但總算還是靠自己的力量打開了。
我笑著說:「乾杯。」
接著,我再次一口氣將一整瓶洋酒給喝得精光。
總覺著酒要這樣喝才有魄力!不過說不定其實只是出自於習慣而已…
感覺頭有點昏脹,我擦了擦嘴角,恰好對上喝酒方式與我相反,小口小口啜飲杯中酒的大地。
「喝慢一點啦,醉了我就把你丟在這喔?」
我笑了出來,這句話也許對很多人都是個嚴重的威脅,但是對於我這千杯不倒的超級大酒鬼來說,簡直像是在說笑話。
「你才叫12瓶,哪有可能喝醉?」我輕鬆的說著,不顧傻眼的大地,隨手再抄起第三瓶來。
「……才?你的酒量到底有多好?」他不可置否的搖了搖頭,用像是看到神經病的眼神打量著我。
真是過分!我只不過是喝酒的方式闊氣了一點而已嘛!
我有些賭氣的再次乾光了第三瓶洋酒。
哼!我就讓你大開眼界吧!讓你知道我格里西亞喝酒的能力跟你的厚臉皮一樣強大!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比酒量的話連老師都比不過我就是了。」我笑的一臉燦爛。
「……」
也許大地是在衡量我的酒量到底有多好,他咂了咂嘴,看了下他手上還尚有餘的酒瓶後,再瞄了眼被我拋棄了三枚空酒瓶,最後一臉不服輸的看著我。
「你喝太快了。」
「嗯?哪有,我喝很慢啊!我配合你的速度才喝得這麼慢耶。」
大地嘴角抽動了兩下,「這樣叫慢?」
我點點頭,「之前跟老師去喝的時候我都是一連灌兩、三瓶欸。」只不過灌的不是洋酒就是了。
「……你高興就好。」
接著大地學我以灌酒的方式將手中的酒給全部下肚。
「你……」
這下子換我傻眼了。
我只是想要偶爾在他面前臭屁一下,但沒有要他學我這樣喝啊!
一般人這樣喝絕對、肯定、百分百不用十分鐘就會醉得不省人事!
「喝這麼快小心喝醉!」我緊張的提醒他,結果他不但不回應我的警示,一臉要大開殺戒的開著第二瓶酒!
「哼,雖然你說你喝很慢,但是喝得比我快也比我多!所以要醉也是你會先醉!」
我輕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壓住他手中酒瓶的瓶口,正如同他剛才對我做的一樣。
我認真無比的看著他:「你曾經受過把酒當作水喝的訓練嗎?連續三個月,沒有清水只有酒的陪伴的訓練?」
「……我只有受過結巴訓練。」
哼哼,就是說嘛!這樣還想跟我比還想學我?
「那時候我才12歲,就被尼奧老師給這樣訓練長大,你覺得我的酒量是一般人能比的嗎?」
「……辛苦了。」總算發現我是受過訓練的所以不能比較的這件事實之後,大地總算放棄跟我拼比喝酒的打算,乖乖拿回酒杯一點一點的喝著。
雖然我挺想看看他喝醉之後的樣子,還是想到隔天他還會宿醉,我就覺得不忍心。
看他悶悶的小口喝著酒的模樣,我趕緊轉移話題。
「你那時候學習怎樣保持表面敦厚的樣子學的很久吧?雖然現在確實是裝的有模有樣的一副好老公的樣子……該不會有一堆女孩子倒追吧?」我努力的保持平常語氣,不讓心中的吃味露出一絲絲馬腳。
「……什麼話?我對喜歡的人可是很認真、很真心、很體貼的。」
噗,還真敢說!
「好好~真是專情的好男人、好老公~反正…我就是個永遠無法翻身的、只能愛光明神的太陽騎士~」
這時我的桌上已經堆著七、八瓶空酒瓶。
洋酒不太順口,後勁又很強烈,總覺得有一點不妙。
嘴巴開始不受控制的自己巴拉巴拉的講個不停,腦袋卻沒有留著半點印象自己說了些什麼……
……幹,我該不會醉了吧?
「欸,還好嗎?喝醉了?」
「我才沒、咯、沒醉!」
「……」
好吧,我好像真的有點喝醉了。
怪不得我的頭好脹好脹,也覺得胃裡面有火焰在燃燒似的…
太久沒喝醉,差點都忘記這種感覺,我揉了下發疼的太陽穴。
大地無奈的嘆了口氣,口中念著真是拿我沒辦法然後起身扶我起來,把我的右手繞過他的肩膀,好讓我把重量放在他的身上。
「口、口袋……」我口乾舌燥的說著。
「嗯?」
「說好請、請你吃飯的,錢…錢放在口袋裡面……咯。」
「原來你還記得啊?真是的,就只記得這種小事卻不記得自己到底可以喝多少酒……威士忌本來就不是用來灌的啊!」
大地在我耳邊碎碎念著,不過到底他說了些什麼我是一點也聽不進去了。
他用我的錢付了帳,選擇了比較偏僻而且陰暗的小巷帶著我一步一步走回聖殿的方向。
寒冷的晚風吹在臉上,讓我的腦袋總算冷靜了些,不再像剛才那樣翻騰著。
我們的步伐很慢,但腳步聲卻很清晰的在我的耳中響起。
……真不想回去。
雖然第一次約會就喝醉成這樣很丟臉,但是卻能夠像這樣被他扶持著,一步一步堅定的走下去。
「……抱歉。」我輕輕的說。
「啊?你說那麼小聲我聽不到啊!」
你明明就什麼都聽到了還裝……
「我說,抱歉啦!」
大地冷哼了聲,表示他聽到了。
聽來有點輕浮、有點不屑……
但我知道那是他故意裝作不在乎,是他掩飾害羞的方式。
沉默再次瀰漫在我倆之間,不過我並不擔心,因為每次這種曖昧的氣氛開始流動的時候,先沉不住氣的總是我身旁的大地。
「你……」
「什麼事?」
我心情愉悅的問。
「等你退休以後就可以正常的跟女人談戀愛了,所以再忍忍吧。」
「啊?」
我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看到我一臉傻愣不解的看著他,快速的撇過頭去跟我解釋:「等你不是太陽騎士的時候就可以不用管世人對於太陽騎士的刻板印象,好好的談戀愛了吧?」
喔!原來他是在接續剛才在餐廳的話題嗎?
不過我怎麼對於這個話題有點陌生啊?我有抱怨我只能愛神不能愛女人嗎?
我努力的回想,但是卻什麼相關的話語都沒想起來半點。
但是先不論有沒有提到過……難道他還不清楚,有沒有女人緣我來說已經不重要的嗎?不管有沒有女人在我身邊,現在我只要有他就夠了…
他還不了解我對他懷抱著的感情有多認真的嗎?
我抿了下唇,決定把這層顧慮暫時丟到旁邊,直接就我現在的感覺以及想法回答大地吧!
「等我退休的時候都已經是四十歲的大叔了喔。」
大地一聽,小聲的喃喃「又不會怎樣,那時候我也四十歲了啊……」,但每一個字都被我聽得一清二楚,讓我有些搞不太懂他是故意讓我聽到還是只是純粹失算?
我鼓起勇氣飛快的在大地的臉上親了一下,他訝異著回過頭來看著我。
「你做什麼?」
我輕輕開了口,「我會跟你在一起,不是因為我不能靠近女人,絕對不是。我處理方式的手段連我老師的甘拜下風,你想,又怎麼有可能真的連一個女人都把不到?」
大地臉色凝重的轉開了視線,而我繼續說著:「你忘記我是怎麼對你告白的嗎?要不要我幫你複習一下?」我壞壞的笑著然後把嘴唇貼在他發燙的耳朵上輕聲說,「喬葛…我喜歡你。請你……」
「唔啊唔啊!不要說了!」
「啊…」
大地激動的一把推開我,完全忘記我是個喝醉酒的人。
一時沒站穩腳步,我踉蹌了下,失去重心的身體整個往前摔。
突然間腰部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給環繞住,穩定了步伐。
心中雖然驚尤未定,但我仍保持優雅的轉過身去與我最愛的人面對面。
我笑著伸手拂上他發紅的臉頰,「我有自信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你呢?」
「呃…我、我……」
老實說,我超愛他『真的』在結巴的時候的模樣!
「嗯?什麼什麼?」
看起來拙拙的,讓人不禁想要狠狠的欺負他。
我緊閉著唇但卻不掩飾悶笑聲。
「你真的很討厭……」他抗議式的用拳頭搥了我的肩膀一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答案……」
「恩~?我不知道啊!你又什麼都沒說~」
大地露出像小狗似的可憐表情,咬著自己的下唇,表情害羞的看著自己的腳跟。
嗚…受不了了!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啊?
「……你知道嗎?你這表情簡直是犯規!」
「啥?唔!唔嗯……」
我貼上了他柔軟的雙唇,輕輕吸吮著他口中的甜液。
突然覺得有東西在刺激我的舌,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大地正以舌輕點著我的,像是在誘惑我更加深入的侵略他的口……
於是我照做了。
些許無法吞下的唾液從大地的嘴角溢出,攪混在一起、早已分不出是因為誰的絲線,煽情得連結著我倆的口。
大地像是忍不住什麼,用手臂上的衣服奮力擦了擦嘴,大聲喊了句:
「都是酒味,臭死了!」
「……這是一般情侶接吻完會講的話嗎?」
「誰跟你是一般情侶,哼!」
「要我們是什麼?」
「兩……兩個男人在一起,本、本來就不一般了好不好?你還親、親、親我……」
「可是我喜歡你啊!」
「我知道啦!你不要動不動就愛講那幾個字!」
「哪幾個?」
「就、就是……」
「就是什麼?」
「……你這個他媽的大混蛋!」
「我哪有講這個?你誣賴我!」
「吼,不是啦!」
天啊這什麼對話…
我往皺起的眉心按了幾下,試圖鬆緩心情。
我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哪幾個字,不就是我喜歡你嘛?
可我就是想要聽他親口說一遍……
尤其是今天!我想聽!
我想確定……不是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一頭熱的陷在這感情泥沼中。
「大地,你看著我……」
「……做、做什麼?」
「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過正經了,大地不再試著逃避、而是真的十分認真的思考起來……
原來,喜不喜歡我,是個需要讓你思考的問題嗎?
心裡有些落魄的笑了出聲來,果然,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在演獨角戲。
只有我一個樂在其中。
只有我一個看不清真實。
我閉上感到有些酸澀的眼睛,往後退開了好一大步。
「慢慢想吧,我們回去。」
「等一下!」
大地有些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表情很是著急。
「要是…要是你不是太陽騎士,你還會喜歡我嗎?」
「要是我不是太陽騎士,我就不會認識你了。」
「那……要是你有一天不再是太陽騎士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當然。」
「就算沒有了任何束縛了也一樣?你好不容易脫離了一直無法做自己的生活模式,你不會想要好好放鬆、做真正的自己?」
「我絕對會做回自己。」
「那……」
「我就可以做回那個義無反顧的做個深愛著喬葛這個人的自己了。每天、每分、每秒,都可以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想做什麼都可以。」
我吐了口氣。
「可惜,我不是女人。所以……你可以當作玩玩就好。」我努力扯開笑容,「我不會綁住你的,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想離開我也好,只要跟我說一聲……」
啪。
火辣的疼痛感蔓延在左臉頰上,我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甩巴掌了?
「笨蛋太陽!你真是個超級無敵大笨蛋!」
我怎麼了?
想問他這個問題,但話卻卡在喉嚨裡,我只有擩動了下唇,便不再嘗試發言。
「誰想離開你啊?混蛋!我對你的感情何止喜歡,早就愛到心臟快要爆炸了啦!可是你卻不知道,每天都跟以前一樣笑笑的跑來找我吵架,然後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偷瞄我!已經一個月了你煩不煩啊?拿出一點男子氣概好不好!就算沒有這種東西好歹也裝一下啊!」
大地氣憤的喊著,憤怒的神色佈滿了他的每個細胞。
這時我才驚覺,原來他一直在等我。
「我怕你還沒調適好心情……」
「去你的調適啥鬼心情!我早在答應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把身心全部都交給你了啊!哪知道你像個縮頭烏龜一樣,什麼都不做,就偶爾沒人的時候偷親我一下而已。遜斃了!」
大地用力的垂了我的胸一拳,然後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肩膀下垂著靠在我胸前。
我伸手撫摸他那寬厚結實的背脊,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這樣想的,對不起,我會更加努力的去瞭解你的想法。」我感覺到大地抖了抖身子,我試著不去理會而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在堅定不過的說:「我收回我剛才的話,我會把你綁的緊緊的,讓你除了我身邊,哪裡都不能去。」
一陣沉默下來,使我突然覺得,也許這樣的愛情發言太過於沈重?
同一時間,大地也重新挺直了身體。
他的眼中沒有茫然,以只有真心流露出的認真閃耀出的光芒點點鑲墜著的眼神緊盯著我。
「我愛你,我也從來不曾後悔愛上你。以後的日子還很長,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相處。但……要是未來又碰上類似這種節日還是這種狀況,而我又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即使孤單,你也不准給我忘記你還有我!我的心只會向著你一個人,所以你只需要有我的愛就夠了!」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承認我是你的家人!不只是同事、朋友還是情人這些身份!你最好做好心裡準備,龜兒子。」
「……好。」
內心巨大的感動綿延至全身,讓我使盡了力氣卻還是只能發出個單音節來作為回覆。
原來有些時候,愛是不能只放在心中的;沉默的等待也不能換來想要的結果。
嘴角勾勒起了個幅度不大的角度,但卻是我真實的笑容。
大地看著,也跟著笑了起來,看起來不敦厚但也不輕浮,是個非常樸實的可愛笑容。
他對我伸出大大的手掌。
「走吧,回家。」
我毫不猶豫的伸手緊緊握住。
「嗯,回家。」
緊抓住承諾只向著我的這顆心,我相信愛將使我永遠、不再感到孤單。
FIN.